张景生/作
他,是我高中时的一位同学。那年临近毕业,村委会主任心急火燎的找到他央求道:“咱村的代课老师耐不住寂寞和贫穷,外出打工了。孩子们就像没人管的羊群,到处乱跑乱窜。你回来当代课老师吧。”他二话没说,卷起铺盖回到了小山村,他走得毅然决然,没有丝毫的懊悔和缱绻。谁料,这一“代”就是二十多年,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代成了两鬓如霜的半截老头,前些年沾政策的光,才把代字去掉,变成正式老师。说起他的相貌,实不敢恭维。他长的其貌不扬,五短身材,也就一米五的个头。他的头发常年是乱蓬蓬的,像个喜鹊窝。脸上的皱纹一道道的又粗又深很明显,给人的感觉是他就没有年轻过。有人说,是他母亲高龄时(60岁)生他,老的快缘故。这理论是否站得住脚,就不得而知了。
从认识到现在快三十年了,从没见他穿过一件得体又合身的衣服,不是上衣长的能罩住膝盖,就是外衣短小遮不住里面的内衣。穿衣颜色以黑、蓝为主,在他的身上很难区分一年四季的变化。再新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是皱皱巴巴的不整齐。有年寒冬腊月,在镇卫生院大门口遇到他,竟然穿件很抢眼的粉红色羽绒服,由于时间久了,身上的破洞有七八个,里面的羽绒耐不住寂寞,迫不及待的往外跑,我忍俊不禁地问:“咋,弄这么一件行头呀。”
他双手扶住自行车把,乐呵呵地冲我说:“出门办事走得急,来不及找衣裳,就把老婆干活的衣服穿上了。”看他滑稽可笑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说别的,我深知,老师说话办事脸皮薄,又很爱面子,就和他匆匆而别。
他日子过得平淡无奇,波澜不惊。在家里,是出了名的孝子兼模范丈夫。在学校,对待学生言传身教,特有耐心。课堂上,一个个古老的方块汉字在他的嘴里简直成了妙不可言的音符,学生们听得如痴如醉,争先恐后回答他提出的问题。虽然他教的只有15名学生,每天早上他都要领着学生雷打不动的举行升旗仪式,当庄严的国旗漫卷着雄壮的国歌声冉冉升起,他就感到全身热血沸腾,仿佛一名运动员站在奥运领奖台上一般。他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家里,学校两点一线。有时骑单车去总校开开会。谈不上有啥惊天动地,可歌可泣的壮举。但有两件事让人们津津乐道,佩服的五体投地。
前年夏,小学小考进入倒计时之际,他母亲忽然因病晏驾了,母亲去世,对他来说,用“痛断肝肠”来形容再贴切不过。家长们急得团团转,生怕他办丧事请假,影响了学生的学习成绩,可是,叮铃铃的上课铃声刚刚响过,他还是手里拿着粉笔、书,泰然自若的走进教室。家中办丧事从报丧、打坑、直到老人入土为安都是掏钱雇人完成的。事后他对人说:“人死不能复生,耽误了孩子们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纯朴的村民们被他的所作所为深深地感动了,他一人赚钱养活全家,生活过的苦涩,有的人就悄悄送来满篮子柴鸡蛋,有的人还将青翠欲滴带着露水的蔬菜早早地放在他的家门口。这些送礼者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再就是今年春,村委会班子改选,村里一个地痞无赖心血来潮想竞选村委会主任。夜深人静,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他家,塞给他三百元钱,让投他一票。他说:“你挖绝户坟,踹寡妇门,欺负残疾人,干尽缺德事,还想当村主任,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无赖威胁道:“臭老九,咱俩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不信收拾不了你。”他一听这,牛脾气顿时涌上来了,两眼一瞪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你就是杀了我,我的家人也不会选你的。”很终弄得无赖乘兴而来,扫兴离去。
就冲他这事,这理,这人,村里人没有不暗挑大拇指的。
他这辈子没啥嗜好,烟不抽酒不沾,闲暇时爱养花,一到春夏之际,院里阳台、猪圈墙上、过道两边都摆放着各色花。养花的器具也别出心裁,独具一格,瓷碗、废弃铝盆、铁锅、饮料壳子、塑料水瓢等全派上了用场。这些花都是他业余带着镐头跋山涉水,不辞辛苦从山上移栽过来的,像樱桃、山丹、丁香、芍药等等全烂漫的绽开在他家不大的空间里。
哦,忘记交代了,我这位同学的大名叫高福贵,或者称高老师。
END
作者简介
张景生,男,1964年生,现供职于河北省赤城县样田乡政府,爱好散文,已在*及地方刊物发表作品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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