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无雪（琴台文艺）
今冬，“小雪”无雪。
非但无雪，还轰轰烈烈地下了一场特大暴雨，雷鸣闪电，仿佛都贴着房顶和地面发生，那种气势真是怒不可遏，仿佛是为了报仇雪恨才卷土重来才携雷裹电而来。天气骤变发生在夜幕降临之后，谁也没有想到，头上的天空正酝酿着一场声色俱厉的阴谋，更没有人想到，在这种季节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冰雹兴师动众，来叩问已经寂冷多时的土地。
这已经是名实相当的凄风冷雨了。
次日天晴，却晴得虚假，阳光虽很明艳，并不温暖。太阳仿佛也害怕伤风似的，侧身从南面的天空远远绕过，足见北方天空的酷寒。
我就生活在北方。
我伤风了，精神状态很差，身体感觉极为不适，十指发麻，头晕眼花，不想翻书，不想握笔，只想闭上眼睛，又不能闭上，因为我怕再次受凉而伤风更甚，只好勉强睁着、撑着。
好不容易做完了手头的工作，就把音响音量调到很低，听云霏霏演唱的《小小新娘花》，与云霏霏一起怀旧，一起缅怀晾晒在遥远岁月里的爱情，回访童年，回想荒诞不经的时代和惨淡的生活。
听完一遍，再听一遍，就把自己放到了很久以前，不想回来。可是，有人却要“叫”我回来：有人不断从我眼前走过，穿着时尚的冬装，告诉别人她还是淑女；有人在报告本埠新闻：一个正上高中的花季少女因故和家长吵嘴，竟然投江自杀。听罢，我的周身好凉好凉，我的心里好冷好冷，仿佛浸泡在酷寒江水中的人就是我，我的心里，分明突然生发出雷鸣闪电和狂风暴雨来，并且，冰冷而密集的冰雹裹挟其中，铺天盖地而来，天，是精神的天空，地，是心灵的土地。我的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愤愤然质问了：我们的孩子们怎么了？这个世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意外与反常？我们的孩子们为什么如此的脆弱，以至“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由成年人掌控的世界到底给了他们一些什么？金钱？地位？名誉？财富？时装？美食？豪宅？名车？我们是不是仅仅在和他们一起生活、而我们并没有和他们一起生存？，尤其是，我们一直没有教他们如何去生存、去认识生命？是不是我们的学校——
我实在不愿意提到学校这个地方、这个只能“出产”成绩和分数的“工场”。可是，我又是这个“工场”中的一员，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难逃干系，虽然我实际上不希望这样我也无能为力去改变这一切。
学校究竟给孩子们的心灵充塞了一些什么呢？我们的社会曾经教会一代人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观念去跟别人斗争，我们今天又在教会一代又一代人用冷冰冰的知识和技巧去跟别人激烈竞争，除此而外，我们的孩子究竟还应该学会一些什么呢？知识和学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并且是很好绝对重要的吗？对*，对社会，对民族，真的会有强化和疗救的功效吗？
事实上，许多孩子虽然已经是“准成年人”，但是，他们对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并不了解，他们对关涉自己生命的若干责任和义务知之甚少，甚至，他们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忽略。然而，我们的社会总是踌躇满志地说：他们在接受教育，并且总是夸大其词，乐此不疲。
有一句口号说：办人民满意的教育，然而，事实上，偌大的*，偌大的社会，我们兴办的只是各级领导“满意”的“教育”。
前些日子，甘肃庆阳市的正宁县，一辆校车让二十多个儿童的如花生命过早地去了天堂，于是，所有的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几乎在一夜之间“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了，交管部门也“行动”起来了，又是被定性为“重中之重”的那种“行动”，是“一级战斗准备”的那种“紧急行动”。排查，整改，监管，开会，发文件，制定措施，发言表态，信誓旦旦一定要“防患于未然”，各类校车即刻停运。
此情此景，是在自责呢，还是在反省呢？或者，是在隆重“庆祝”二十多个如花生命升入天堂获得永远的“欢乐、幸福”呢？
我们的生活，总是先“亡羊”，然后再“补牢”的。
我们的有些部门及其官员，总是长着一双类似于青蛙与眼镜王蛇那样的“蛙眼”的，是只会敏感于运动物体的，我们的一些政府职能部门也是极善于做“外科医生”的。但是，对我们的社会来说，真正致命的是发生于“机体组织”内部的各种病变，我们的社会需要大量的“内科医生”，需要大量的“扁鹊”。不过，即便有了大量的“扁鹊”也还还远远不够，我们谁也不要做“蔡桓公”才行，而事实上，我们的身边有太多的“蔡桓公”。
尽管在隆冬里发生了一场盛夏才有的疾风暴雨，但毕竟已至隆冬，天气毕竟会一天比一天冷，这样的意外和反常不会形成大气候的。前两天，是我自己不慎，伤风了，这样意外的“不慎”，真像我们有些政府职能部门一次又一次的“失误”与“不慎”，但无论说得多么轻松，已经发生了生命意外亡故之类的事情，终归是付出了惨痛代价的。我的伤风依然是如常的表现，咳嗽，喷嚏，涕泪交加，嗜睡，四肢无力，头晕眼花，因而，再严重也仅仅是一次寻常不过的伤风而已，对我的生命安全并无大碍。不过，为了不至于酿成大病大患，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为了我的生命更加健康安全，今天中午，我无论如何也要去求助于内科医生了。
今冬，“小雪”无雪，但愿也不要再突然来一场雷鸣闪电、狂风暴雨。
2011-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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