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机室传来飞机可能延迟的话语,我心情陡变,仿佛被冷水浇了一头。来到窗前,只见机场里灯光昏黄,银白色的飞机在跑道上缓慢滑行,一会儿就逃出了我的视野。
好在,约半小时后即可登机。在进入机身前,有空姐导引,她甜美的声音使刚才的不快弥散在夜色里。透过机窗,飞机的一侧翅翼自由舒展,翼尖上的灯忽明忽暗,极其神秘。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我的耳朵里除了轰鸣声,还是轰鸣声。左边房屋和停留的飞机都往相反方向跑去,路上的盏盏明灯眨着飘忽不定的眼睛。
渐渐地,飞机脱离跑道向上爬升,爬升……地面离我们越来越远,万家灯火由通红一片到成堆成簇。几次攀升后,飞机开始平稳,先前因失重带来的不适感一扫而光,窗外美景扑面而来。
平时昂头看到的云朵,此时就在脚下:一团团高低起伏如群山连绵;静止不动如棉毯席地;扬鬃长啸如万马奔腾;拥拥挤挤如冰川撞击。它们蓬松着,似刚做成的棉花糖,又似挑在茎上笑裂了嘴的蒲公英。我忍不住想伸出食指轻轻碰触一下,那感觉会是柔软的吗?又或者像儿时那样,在刚打完麦子还没来得及堆成垛的草堆里玩耍嬉戏的感觉吗?草是那样松软啊,一跳,就陷进去多半身子,露个小脑袋环顾四周。嘴里喊着“找我呀,找我呀”,小伙伴如跋涉沼泽,深一脚浅一脚踉跄而来。喊的那个把自己拔出来,想要转身跑,追来的那个趁势扑倒,一起陷进草堆里。于是两个小伙伴纠缠在一起,笑声也纠缠在一起。
想到这里忍俊不禁,那逝去的童年仿佛就在眼前。可面对这雪样的云朵,怎舍得在上面蹦跳呢?若是一只刚踩过烟灰的脚把鞋印子留在了上面,那会多煞风景啊!
月亮升起来了,圆圆的,在机翼的左前方。我和它是如此地近啊,似乎触手可及。苏轼“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诗句涌上心头,不知宝贝女儿此时是否在举头望月,是否在想念因追寻她而去的爸爸妈妈。机翼上红灯闪烁,似与月亮打招呼。不久,机翼和月亮好似固定在一个平面上,如同两马并驾,心意相通,说起悄悄话来方便惬意。又过了一会儿,月亮被落到机翼后面,它似乎不再那样圆,不再那样亮了。是害羞了,还是闹别扭呢?它离我高远了。
机翼上的红灯依然闪烁,它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女儿大学毕业后,非要去南方城市工作。我是不同意的,担心她在外面受委屈。但是又不能横加干涉,以免将来留下埋怨的口舌。于是抱着让她出去试试的心理,大不了在外面溜达够了,再回来。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女儿在南方工作了一年多。这个假期,我们去她工作的城市看望她,并顺带为她过生日。龙应台曾言:“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或许月亮不舍曾经的美好,又追上来。依然在左前方,和机翼平行,直到再次被落到后面。我不知它们是否会一直这样随心地玩耍,直到被地面上的辉煌灯火所吸引。
地面上,萤火虫般攒成的小城星星点点蔓延铺排。有的形如棋盘,格状分明;有的形似圆或半圆,灯火环绕;有的像一条赤练,蜿蜒爬行。正感叹不已,又有广袤灯光亮成万紫千红,漫山遍野,应接不暇。隐约有条大河呈现南端,几座桥横跨其上,几条平行的路灯昭示着自己的与众不同。这会是哪座城市呢?上海抑或南京?
继续南飞,继续灯火通明。五块形状各异的陆地从依稀灯光中清晰可辨,它们环围一起,互为犄角,既独立又相牵,像章鱼伸开触角,盘踞在中华大地上。这又是哪座城市呢?
南方不愧为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即便过了大城市,或横或竖,或弯或圆,各种灯光组成的大路,闪闪烁烁纵横交错,水陆相接四通八达。脚还没登上这片土地,却先为之感叹不已。
两个多小时后,女儿所在城市到了。飞机缓缓降落,城市轮廓由大到小愈加清晰。灯光也由曾经的星星点点变得愈发明亮。
当飞机在跑道上缓慢滑行时,我的心早已驰向女儿,驰向她正在耕耘的那方热土。
作者简介:张秀美,笔名杨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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