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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性子的慢生活

来源: 文学汇 时间:2021-08-13

急性子的慢生活

四月的风,暖人、暖心,窗外的太阳缓缓地洒进阳台,一半清凉,一半向阳。八哥欢快地叫着,扇动着翅膀。我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这一切,心里痒痒的,若是平日里,我会搬一把靠椅,背椅紧靠着阳台,晒颈、晒头、晒后背。

可是,前几天的早晨,在叠被时闪了腰。不能站直,不能坐,更不能弯腰,只有躺在床上是很舒服的。

想想好笑,还不满六十,就成了一个“要能不能”的“瘫子”。“急性子”的我,怎能忍耐得了,这几天的日子真的很难受。

透过窗看外面,心也随之跑到阳台上,素来喜欢太阳的我,哪怕是大热天,也愿意站在太阳下,只一会儿功夫,便是满头大汗,一个字“爽”。如今我只能侧身看看,小小地满足一下下。

心里急,可是却不能动,这腰也算是人的主心骨吧。急性子的我,干着急。平时做事快,走路快,思维也算快的我,一下子要慢下来,还得有个适应过程。想起读书时,女生数学成绩很难冒尖,特别是立体几何什么的,而我却偏偏冒了尖,而且是比男生还冒尖,也许这也算是一个急性子的思维吧。工作后,单位领导看我整理书籍快,算盘拨拉得快,对我说:“好好练,争取参加比赛。”我抿嘴一笑,害羞地轻声说:“我行么?”“行,怎么不行,看你这手脚灵活,不参加比赛,可惜了。”也许是领导的鼓励,让我暗暗地下了决定,算盘从此不离手,说来真是功夫不怕有心人,不到一年功夫,就参加了市区的比赛,成了“比赛专业户”,一、二等奖总会拿下一个。到了孩子读书那一年,去了省里比赛,那个“全能”,其实不适合我,我只是对“盘存表”独专,加上其他原因,那次我失了手,这也是我工作以来参加比赛很羞耻的一次。

事后,我好好地总结了一下,决定不再参加比赛了,让机会留给年轻人,我成为他们的陪练。说来奇怪,不再比赛的我,性格也就慢了下来,做事更稳了,也许这是人到中年的缘故吧……

“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碧莲香,有那莺莺小姐她唤红娘。”是谁,谁家的窗户里飘出了弦索叮咚,这段“莺莺操琴”是我极爱的。“见那九曲桥红栏曲,在那湖心亭旁侧绿纱窗。小姐是,身靠栏杆观水面,见池中戏水有两鸳鸯。”我控制不住自己,心情早就飞向那湖心亭旁的九曲桥了,每次去园林,再心急的我,也要在“红栏”的美人靠上坐一回,看池水里凝羞含苞的荷花,全部盛开的倒不是我的很爱,静静地坐下,脑海里的思绪一幅幅呈现,想念着伊人的容颜,感怀着那段无法复制的恋情。尘世的喧闹声早已被隔离,只剩下柔柔的往事与遥远的爱。此刻,琵琶声勾起了我的往事回忆。

“香几摆侧旁,闭上了绿纱窗,跟随着小姐要转闺房。”不行,不行,要“闭上了绿纱窗”,我得赶紧起床。右手肘着力,将身体弯曲,两腿挂在床边,左手用力撑起,挺起上半身,这无力的腰,还知道疼,让我着急。挪动着臀部,慢慢向床边靠拢。这身子似乎有千金重,难为了这两手臂。坐起,这腰却是弓的。穿上鞋,双手撑着两膝盖,一步步地向大腿根部移动,三下四下,两手移到快接近腹部了,这时我这人就有了高度,可是竟然比自己的身高缩短了十公分,像虾米,弯个腰,一只手支撑着后腰,另一手寻找着可以支撑的物件。移动着脚步,像小脚老太。总算移到阳台,拿起靠椅背上的外衣披在身上,双手臂撑着阳台的边,耳朵坚了起来,听评弹,听弦索之音,听此时的莺莺下楼,带着红娘,去赴情郎。

一曲琵琶声,让我的心情舒畅起来,我双腿跪在靠椅上,不能让腰累着,也算是借着力让腰尽量挺直。莺莺在不知不觉中“走”出了我的听力范围。琵琶声暂停了,我低头向楼下看去,两桌老人打牌时的喧闹声,夹杂着埋怨声,更多的是大声嬉笑声,此起彼伏,似乎打的不是牌,手上拿着的是欢笑。三五个孩子骑着小自行车,后面带着两个侧轮的,怎么也不会倒下。几位老太太的眼光始终在孩子的身上,她们眼里含着笑,这应该就是天伦之乐吧。看着第三代,那眼神就是一个字“暖”,我有点眼热,也在眼巴巴地等着女儿的肚子能大起来,给我一个小娃娃玩玩,虽然会浪费了我很多的精力,但是用自己多余的精力去换取愉悦,没有几个人不肯吧。突然一个小女孩手中的“小飞机”,被一个小男孩抢走,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两位奶奶同时向前,一位安抚,一位责怪。那男孩右手捏着小飞机的右翅膀,手臂扩展,身体突然向左转动,随后小飞机脱离手心,向男孩身前飞起,只二三米的样子,小飞机又三百六十度转身,向后向上飞了四五米,就坠落在地。女孩百米冲刺般地向前去捡小飞机,男孩笑了笑,离开了。

这小女孩子多么像当年的自己,被人欺负了,只会哭。从不去抢别人的,但是很怕别人抢自己的。其实男孩子也有自己的小飞机,奶奶在墙角落里捡来,递给男孩,男孩双手别向身后。自己的东西,没有什么新奇,抢来的自有一种快感吧。小男孩的所谓“抢”,其实是想分享快乐,只是不懂得怎样来表示,就来个直接的。其实我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在一本书里看到这样的描写,我才明白。

风,轻轻地拂在我脸上,一种舒适,一种惬意。几声清脆的鸟叫,让我将视线拉向树冠。四月的春,深情、温馨。先前开放的花朵,早已退出舞台,满眼落花,肆意随风飘舞,连同那讨厌的柳絮也来凑个热闹,一丝丝飘落在我的头顶。我赶紧转身,还是继续躺在床上吧,让腰早些恢复。

艰难地爬上床,脑门前沁出了一丝汗珠。急性子的我,这几天“享受”着慢生活。盯着天花板,回味着刚才的那段“莺莺操琴”,身体的不适,已经减轻了不少。人的一生,哪能就没有个小病小灾的,坦然处之,积极向上的情绪是让病快速好起来的良药。哪怕晚年里,真的有什么困苦,只要有“精神食粮”,我照样笑对人生。

总听人说,“性格决定一切”,也对,也不对。年轻时心情急躁一点可以理解,到得一定的年岁,性格自然会慢一些。急性子,那是过去。如今的我,生活的阅历让我慢了下来。这次闪了腰,也让心浮的我,更加懂得了人生需要去品味,岁月里有许多遗憾,有些无法弥补,而余生的日子里,可以静静地享受生活,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

生活,永远都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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