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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深处有馨香

来源: 文学汇 时间:2021-07-12

岁月深处有馨香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店里,早早地就挂上了大红灯笼,门上也贴了红红火火的年年有余。年的氛围浓郁了,心也跟着热闹起来。

要过年了,该置办年货了。坐着思量片刻,却不知道该买点啥,才配得上过年的隆重喜庆。

面对琳琅满目的年货,却没有特别想买的东西。现在,时代好了,物质也丰富了,平常想买啥就可以买啥。等要过年了,才发现,日子好了,年味却淡了。

在超市里,挑挑拣拣半天,吃的用的,一样拿了一些。过年了,总是要备些年货放在家里。这样,过年的感觉才会浓烈一些。看着堆放在家里的年货,我在想,什么时候开始,年味也需要渲染了?

年变寡淡了。心里,开始怀念小时候过年的那股热闹劲。

在我儿时那个年代,过年是一件极大的事情。熬糖,炒炒米、擀饺子、发油货、打糍粑、磨汤圆、打豆腐、沓豆皮、做新衣服,家家户户都攒足了劲,忙活得热气腾腾。

过了腊八就是年,邻里乡亲遇到,基本都是互相询问年货置办得怎么样了。年货办齐了没有呀?有的说,齐了,齐了。有的说,快了,快了,还有一两样就备齐了。

小时候,我们家里穷,过年一直简简单单。很少能像别人家里那样,年货准备的充足丰盛。熬个糖,发点油货,做一件花棉布外衣,就算是以很高规格的礼仪在迎接新年了。

虽然家里清贫,但一点也不影响我渴望过年的心情。那时候,物质是贫瘠,可人们都朴实纯粹,邻里之间胜似亲人。左邻右舍有啥好吃的,都会相互赠送,还可以和邻居小孩一起围着她家的灶台等吃的。家里没有能力做的,我们也一样可以吃到。当然,母亲也会竭尽所能的还上人情。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都会分成几份,让我和哥给左邻右舍送过去。

记忆里,印象很深刻的就是到邻居家里吃豆皮,喝磨旮汤。吃豆皮,喝磨旮汤,是我们小时候很难得的美食。因为,沓豆皮很繁琐,要时间,还要技术。豆皮食材掌握的不好,很难成型。沓出来的豆皮不是粘锅没有劲道,就是干巴巴不软糯。沓豆皮,需早两天就泡上黄豆,大米,很好泡点糯米,这样豆皮就特有劲道。待黄豆,大米浸泡好之后,就着水,再用石磨磨成浆汁。浆汁磨好,就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很喜欢看邻家姐姐沓豆皮的样子。在锅底刷好油,舀上浆汁,手腕轻轻转动一圈,再用贝壳壳顺势画一个圆,豆皮就成型了。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手起手落之间,一张张厚薄均匀,大小适中的豆皮转眼就能出锅。豆皮出锅后,马上会有人端起来,拿到准备好的竹帘子上晾着。待彻底冷却,再切成一条条豆皮面。豆皮面要晒好晒干,晒干后用胶带扎好封存。待到来年泥耙水响时,拿出来一捧,放在锅里用沸水煮开,撒上葱花,滴上香油,适量放点炒米,那味道,无与伦比!

看着一张张豆皮起锅,端走。我们几个小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围着灶台打转。大人看我们眼馋着急的样子,打趣着逗我们,看你几个好吃佬,涎都妥了三尺长,肚里的馋虫都要爬出来了吧?下一锅就沓给你们吃。

单独沓给我们吃的豆皮,特地加了大蒜和佐料。看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大人们总是宠溺的说,慢点吃,慢点吃,又没有人抢,等你们一个个吃饱了再沓的端出去。

豆皮沓到尾声,磨旮汤就该闪亮登场了。沓豆皮,特会功夫,一般都是从早忙到晚。沓到差不多,大人们会喊我们几个,你几个家伙想不想喝磨旮汤的?想喝就去后面菜地里扯一兜白菜回来。

听说有磨旮汤喝了,平常胆小如鼠的几个家伙,也不怕外面黑灯瞎火了。摸摸索索,也不知道摸到了哪家菜地,踢到一颗,扯起来撒腿就跑。一路上连滚带爬,紧张的大气都怕敢喘一下。紧张之余,想到马上就可以喝到磨旮汤,心里的激动和喜悦,自是无法言说。

想起磨旮汤,心里既温暖,又酸楚。缺吃少穿的年代,人们不舍得浪费一点一滴粮食。磨旮汤的食材,就是把石磨和磨架犄角旮旯的浆汁,用清水冲洗下来放到锅里煮至沸腾,再配上鲜嫩的大白菜,佐以大蒜,葱花,香料,香油即可。豆皮浆汁兑水做汤,浓淡正好适宜,煮出来的汤汁,鲜若牛奶,味美清香。

吃豆皮,喝磨旮汤,对于儿时的我们,是人间美味,也是一年的希望和等待。盼着过年,惦记吃什么穿什么的心情,是特别美好的。有了,渴望,等待,惆怅,这些思维和情绪的产物,日子也就显得特有滋味。

现在,时代不同了。孩子们可以挑着吃,挑着穿,想要什么就可以买什么。跟孩子说起过去,说他们现在天天都像在过年,对年也就没有了新意。孩子会说,老说以前干嘛呢?现在是高科技时代,生活越来越丰富,我们有了更多的思想和追求,不是更好更幸福吗?说罢,还贼兮兮的笑着说:“谁说我们现在不渴望过年啊?我也天天在盼望过年呢,过年哥哥姐姐就回来了,那样就有人陪我玩儿了,而且还有能收到礼物呢。”

听了孩子话,心里似有所悟。原来,不是年味越来越淡了,而是我们的心境淡了。也不是没有了渴望和等待,只是渴望等待的不再是吃的穿的。人到中年,渴望的是儿女幸福,家人健康,朋友顺遂。

岁月如歌,荏苒浅行。走过人生的山一程水一程,终是会在旅途的某个路口明白,人生,活到很后,活得就是一种心境。其实,年味一直都在,只是单纯快乐的不再是我们这一代人。一如,当年辛劳的父母。

儿时那些简单纯粹的快乐,就让它留待在时光深处,开成一朵清新的百合,安暖时光,馨香岁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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