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下了一阵雨,清晨,徐来一丝风。
田野间到处弥漫着泥土的清香,挂在草尖儿上的露珠又圆又大,晶莹剔透俏皮可爱。一条小径泛着潮湿被绿草镶边儿,优雅的旋着曲线伸向了田野深处。
远山,缠绕几缕云,近瞅,袅袅清淡雾。
今年的雨水勤,野地里的旱苇子,结满小颗粒的蒿草,长得格外茂盛。几畦春天才嫁接的果树苗,已经窜到一人多高,田里的玉米干了穗儿,谷子弯了腰,葵花低着头,苹果红着脸儿,葡萄结成串儿,海棠果坠枝头,恣意缠绕在邻居身上的喇叭花显摆的点缀着粉色、紫色、白色的花朵。
苍耳草的‘小狼牙棒’已经硬了了尖刺,匍匐在地上的蒺藜草锋芒毕露,狗尾草干散了穗,车前草在周围崩了一地小黑籽儿,沙蓬草膨胀扎巴着自己的势力范围,菟丝子铺漫出簇簇金黄,酸枣棵子上结满了沁红的酸枣……
暮然,一阵轻微的叫声从草丛深处传来,节奏轻缓断断续续,时而高音时而低沉,蛐蛐—蛐蛐—蛐-,听清了,原来是蛐蛐在羞涩的鸣叫。记忆里的蛐蛐似乎只有在晚上叫,清晨叫的倒是少有,看看周围的环境,草深荫密难见日光,难道是蛐蛐倒转了白昼不成。正在疑惑,瞄到一只硕大的黑蛐蛐正在慢吞吞的爬出草丛,见到光亮后,随之一个漂亮的蹦跳,只见一个小黑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露珠在阳光的扫描下闪着银光,稍事看去,炽热蒸腾让露珠羽化成淡白的雾气。走近细观,这些天地造化的露珠汇集了,滑落了,顺着小径望去,释放了压抑的草尖在此起彼伏地微微颤弹。
“露水浓太阳红”,又是一个艳阳天。远山翠了,田野绿了,白云高了,轻雾散了。知了---知了---,一阵‘知了’的叫声从长在小径边上的大杨树上传来。听着知了的叫声,想起了小的时候在京城读书的时候,孩子们管‘知了’叫‘季鸟’。十里不同俗,现在居家的地方,人们管‘知了’叫‘伏了’。可能还有不少不同的叫法,不过这些都是小名,从古至今人们对它的官称为‘蝉’。
太阳升得高了,知了的叫声越发地高亢嘹亮,旁棵树上的知了也闲不住加入了合唱,这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越来越尖锐。清晨的太阳也这么毒辣,走在小径上不由得老想往树荫里躲,听着听着知了的叫声似乎变了音,怎么听着都像是--热呀—热呀---
小径穿过了玉米地,蜿蜒进果树园,直指向北山根。顺势看去,荆棘漫山遍野,酸枣棵子密密麻麻,遍地荒草黄绿相间。吱吱蝈蝈---吱吱蝈蝈---,这叫声,起初是稀稀落落,继而是充盈满耳,继续前行离山根越来越近,似乎走进了蝈蝈的领地,这声音简直有些吵闹喧嚣了。瞧这只翠绿的蝈蝈,在荆棘丛很高的枝杈上亮翅,看那只棕色的蝈蝈,隐藏在酸枣棵子的树叶下鸣叫,瞅那只长出小尾刺的蝈蝈,有些懒散的在草地上爬行。在农村待过的人都知道,翠绿的蝈蝈很健壮,棕色的蝈蝈已老成,长尾刺的是母蝈蝈,已经准备产卵了。
信步回返走进葡萄园,玛瑙般的葡萄坠满棚架,经不住诱惑,与园主人商量好价钱,剪了几嘟噜挂满白霜的葡萄回家。
坐在荧屏前寻思,一年一度春草绿,一年一度秋风凉,这蛐蛐、知了、蝈蝈的叫声,何曾不是秋天的独有。每个叫声都是一个生命的呼唤,每个叫声都是对秋天的表白,是的,秋天就是这些虫儿们叫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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