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阿咪,小公务员。喜欢日记,喜欢把生活的点滴记录下来,在文字的世界里与自己对话,也让文字留下生活痕迹,在未来,在文字的片段里望见自己。记录好、保存好,与未来相见。
阿健小小的理发店沿街开着,小得不能再小,看上去也就十来个平米。门前竟然还栽种了几盆花花草草,仔细看,都是些草根花,羞答答地开放着小小的花朵。
*一次走进阿健小小的理发店,缘于我原先经常光顾的那家美发店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关停,就问起朋友哪里头发剪得好,朋友便介绍了这家“阿健理发店”。原来就在我经常买菜的农贸市场旁边。它真不起眼,连我经常光顾这菜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那天我真的走进这家小小的理发店。推门进去一看,店里陈设极其简单,两把理发靠椅、一个洗发躺椅、靠墙便是两三米长的操作台,一墙靠着两条长板凳。一对中年男女,男的瘦瘦的,女的胖胖的,男的在理发,女的洗洗头打打下手,一看便是家夫妻小店。其实那天在我跨进门的那一刻,还在犹豫要不要剪发,我怕他把我的头发搞糟了,出不了门。
我正犹豫着,男的开口问:“剪发还是烫发”。我迟疑着说:“洗个头剪个发吧”。于是那女人开始给我洗发,等轮到那个男人给我修剪时,我还是不放心地说:“按我现在的发型剪短就可以啦,稍微修剪一下”。当他的剪子在我头发上卡嚓作响时,我并没有停止担忧。那男的好像也看出我的心事,就开始跟我攀谈。他问我原来在哪里剪发的,说到他从十几岁就开始跟师傅学理发,后来一直自己独立开着理发店,这么一说,好像给了我一颗定心丸,至少是个有经验的老理发师,我也不再担心,横竖已经剪了么。他的一招一式让我感觉到手上活的细致耐心,不毛糙。
等头发剪好后,他边拿着镜子前后左右地照给你看,边问我满意吗。“满意”,我说。真的很满意,跟原先的发型一模一样,可原来那家店修剪一次是85元,而这里价格又便宜,只要25元,完成符合我心里的要求。
阿健小小的理发店,就像他店门口的草花一样羞答答地开着,那么的不起眼、那么的简陋,完全不能与大街上的时尚美发店相比,可手艺并不比那些留着前卫发型的年轻美发师们差,却是手艺老道细致,慢条斯理,一边跟你谈天说地,从*大事到小道消息好像样样晓得。况且价格便宜公道,没有头皮护理、敲背等各种各样的“花名堂”。阿健的理发店是纯粹的传统剪、烫、染,虽变不出几个新潮发型来,却总不失老顾客们的光顾,两条长板凳上总有人一边跟阿健夫妇聊着家长里短,一边耐心地等候着。
琐碎得不能再琐碎,市井得不能再市井,这就是平常人的生活,朴实真切。
再次去剪发时,我已经没有先前的拘谨和陌生了。再后来,每次等候剪发的时间也觉得不那么叫人心焦了,倒是很喜欢听大家闲聊,国事家事,大事小情包罗万象。到这里剪发的基本是老主顾,或者口口相传而来,一回生二回熟,也成了老主顾。有的就住在附近小区,常常会晚饭后出来散步,没事顺便坐坐,只为了聊聊天。慢慢的,我也成了阿健小小理发店里的老主顾,还把父母、老公、儿子也带来这里理发。
如果不理发,每次去菜场我也会在门口探个头打个招呼,有时买菜拎得太重就在店门口的椅子上坐一坐、歇歇脚。开车路过也会留意一下阿健的理发店。小店总是起早摸黑地开着,后来问起阿健,怎么这么早就开店,阿健说有几个讲究的老顾客,会隔三差五地在早上上班前洗头吹头发。有时候晚上九点多路过,还会看到阿健的店里灯光亮着,透过玻璃门,隐约还有人在理发。
阿健一个人撑起这小小的店铺,也挺不容易的。儿子工作没几年,还有一个几年前因车祸而丧失行动能力的老丈人要伺候,阿健老婆不得不兼顾理发店的同时,又要照顾老人。日子冷着热着总是要过的,阿健就不辞辛劳地日夜舞动着手中的小小剃头刀,没有节假日、没有休息天。为了给儿子结婚买房,阿健终于把省吃简用积蓄下来的钱全部掏空。我说“阿健,你好辛苦喔,买套房子的钱,要剃多少个头,你已经够瘦了,还想把自己逼干呀”,阿健却乐哈哈地说:“不急,只要身体好,能做总是要做的,钱会慢慢再挣”。老板娘也是个开朗乐观的人,在一旁咯咯地笑个不停。
我每次去剪发,从来都不曾听到他们对社会、对人生的抱怨,总会被他们这种豁达开朗的生活态度感染到。而我们这些拿着政府薪水,衣食无忧的人却常常抱怨生活的不尽如人意。所以,有时候不顺心时,就跑去洗个头剪个发,聊聊天,听一听他们的故事,心也就平和起来了,烦恼便会烟消云散。我跟老板娘说,以后心情不好,就来剪一剪万千丝,理一理心头绪,老板娘听得笑成了弥勒佛。
这爿小小的理发店,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不曾停过一天。但有一天,突然发现卷帘门从早到晚一直落着。后来才知道,阿健老婆体检时发现肺上有个隐影,阿健不放心就把小店一锁,带着老婆往杭州和上海的大医院跑。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天,看到小店的卷帘门拉起,又看见阿健和他老婆的身影,看到了长板凳上坐着等候理发的人,小店里又飘出了欢声笑语。可这次发现老板娘换了新发型,再仔细看,原来是个假发套。因为熟悉了他们一家人,大家也不避会地问起,才知道情况并不太好,老板娘还在进行定期医学化疗,头发掉了,不得不戴上假发套。老板娘还是那么乐观开朗,笑声不断。
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他们往往很懂得怎样每时每刻全心全意地努力生活。生活的快乐或不快乐,全在于你自己的生活态度,我常常被感染着、感动着。
阿健小小的理发店就像店门前的草花一样,贫贱着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生命力,努力开出自己生命中的向阳花,叫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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