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过年,不管是繁华的现在,还是被没有遗忘的过去!这是一个让小朋友高兴的日子,只有过年时他们才是自由自在,不用看着黑板发呆,不会因为完不成作业而担忧!过年是他们一年的向往,他们留着美好等待着过年时展现。过年能放鞭炮、能穿新衣、能满街乱串,能放声高喊!这就是他们思恋的过年!
我忘不了我们小时候的年关,我忘不了过年时母亲的辛劳!我们尽情地玩耍,母亲却不停地忙碌,她装扮着已是破旧的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
记得我不到七岁的时候,那时的乡镇叫人民公社,村叫大队,小组叫小队。每年年前各村组都要分些年货,像粮油材菜等日用品,那个年代大部份都是穷人,我们一家八口人一年的菜油只有二十来斤,如果拿到现在可能一个月就没了!可那时的油比金子都贵,各小组每年两次分油,一般过年时要多分一些。
那一年我记得我们一家一共分了十三斤四两油,是按人头分的,(因为后来出事了,所以我记得特深)这是我们一家大半年的食用油。
爷爷和哥哥抬着这装满菜油的油罐,那时朔料油壶很少,油罐是泥巴烧制而成,很重!加上十几斤油至少也二十多斤。爷爷的腿有点不方便,走路拄着拐杖!哥哥快十一岁了,他说他已是男人,时不时的就教训我!我不管那么多,只是兴奋地在爷爷和哥哥的前后跑来跑去。
这就是当年过年时的心情,每年村组分东西时,像我们这样的小朋友和大一点的小朋友都会来玩,我们四处跑来跑去,真的很过瘾!这时的大人们很高兴,他们开心地分着年货,我们就时不时的偷一点东西吃,像糖果之类的东西。现在的儿童是想象不到那个时候小朋友的快乐!
爷爷和哥哥快到家时,我忙着先回家报信,母亲高兴的出来接爷爷,就在母亲出门时一件意外发生了!哥哥在上院子的台阶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油罐子翻了,油洒满一地,爷爷赶紧抓住油罐上的绳子,油总算抢回了一半!
母亲慌忙回家拿来脸盆,将洒在地上的油,连沙子带菜油一起捧进脸盆里。母亲哭了,她边捧边说:“儿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可是我们一家大半年的油啊……!”
哥哥吓呆了!他不知道咋办,我也不敢说话!
这次的菜油事件母亲伤心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年后,母亲的眼睛还是红肿的,我知道母亲肯定是经常偷偷地擦眼泪!
虽然我不到七岁,可看到母亲伤心的时候,我心里也有一种伤感!很多的时候我总是伴着鬼脸博母亲一笑。母亲笑了,她说:“兔仔子!又不听话不是?再调皮过年就不给新衣服穿!”母亲开心地说着,我也开心地蹦着。
年前的时候母亲很忙,她忙着炒花生、黄豆、薯片等点心,这是给前来拜年的客人吃的,当然一大半还是我们吃的。
母亲很会做豆腐,每年湾下都有很多人请母亲去帮忙做豆腐,我很敬佩母亲,同时也感叹母亲的辛劳!
每当吃年夜饭时,我们都是先吃,母亲说天太冷,拿出来的菜不吃就凉了,她说她吃不了多少!我天生懂事,总是撕下一只鸡腿给厨房的母亲吃,母亲眼睛红了,她吃了一口说:“乖儿子!你吃吧!妈妈不饿!”我告诉父亲说母亲只吃了一口,父亲也夸我是好儿子。
大年初几这几天是客人是很多的时候,也是母亲很忙的时候,母亲一天要做好几餐中饭,那时只要有客人来,母亲就先做一碗肉面,再来一个又做一碗,然后到中午吃饭时再做几个下酒菜。母亲从上午到晚上,我感到没有停留过一样!直到晚饭后,母亲就在灯光下给我们缝补衣裤,母亲说马上要开学了,这些衣服补一下还能穿上一段时间。
母亲每次补衣服的时候,我就看着母亲一针一线地拉来拉去,自己也在没事时学着母亲缝补衣服。从那时起,我的针线活一天天地长进,直到后来女朋友也知道时她对我说:“刚好我不会这个,以后缝补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说行。可我心里说:“别那么早下结论,我的*一个徒弟就是你!”
时间过的真快,前些年我们回家过年时,母亲还是那么忙碌!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帮母亲了,年夜饭是我和母亲一起做的,我们边炒菜边聊天,什么都聊!母亲聊起了现在的生活,她说:“过去我们一家八口一年的油也只有二十来斤,现在我和你父亲两个人一年也不止这么多!想不到这日子变得这么快!这田地也没见涨,池塘也没多,可钱是越来越多!房子也大了,想吃啥就吃啥,到处都有!不像过去想吃点肉还要起得老早,现在好啊!你们也变得有出息了!还是现在好!想起来那年真不该为那点菜油而难过那么长时间!还说了你哥哥几句,到现在你哥哥还记着呢!”
母亲说着,我听着。母亲这几年的话多了,我知道母亲是想我们经常回家,我知道母亲就是像找一个可以倾述的地方,我知道儿子就是她一生的期盼!
又要过年了,这次我见不到我的母亲!母亲两年前病逝了!母亲病逝前对我说:“孩子!别看了!别再为我浪费钱了!我知道自己的病是医不好的,我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我一生吃了不少苦,也享了很多福!人总是要死的,只要你们生活着比我们快活我就满足了……!”
母亲一直很幸福的说着,我已是泪流满面!
母亲去了!她安详地去了!她走完了她忙碌的一生!却空着手走了……!
母亲走的时候,留给我们是一副平静满足的表情!仿佛带着笑意!……
2011年12月25日星期日稿于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