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甜又咸的红烧排骨

那又甜又咸的红烧排骨

前段时间，好友小娟送给我一些已经晾好并蒸熟的腊肉，她告诉我怎样做才能吃起来更香甜。

回家后，我按照她的做法技巧做了起来：先是把已蒸熟的腊肉放在锅内的篦子上，开锅后再馏十来分钟，等吃的时候再从锅内拿出，用切熟食的刀切成小片放入盘中，就可以开吃啦。

当我把一小片腊肉放进口中时，一股咸中带着甜味的又甜又香的味道迅速在我的口中随着咀嚼的上下咬合而蔓延开来，甜而不腻，咸淡适中，这股甜甜咸咸的味道，让我再次忆起往事，忆起27年前那又甜又咸的有着南方口味的红烧排骨。

1993年春天，我在宁阳中心商厦（现在的凌云超市）皮鞋组干营业员（1992年毕业时分配），商场经理为了盘活经济，增加营业额，在我们柜台的正前方（我们皮鞋组在商场三楼的很西边，南北向布置），也是商场的中间位置，东西向放置了四节柜台，出租给了宁阳当地的孔某，也是卖男女皮鞋，而货源由浙江温州的魏某提供，两人系合伙关系。由于南方的鞋子样式新颖赶潮流，价格又便宜，生意出奇的好。时间一长，精明的孔某摸清了一些进货的渠道，和魏某分了家，四节柜台一分为二，两家做起了竞争的买卖。

魏某把他的妻子—华素平接了过来，帮他打理生意。华姐高高的个子，瘦瘦的，留着齐耳的短发，不大爱说话，一看就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由于华姐初来乍到，普通话说得不太好（常喊我小胡为小福），魏某又常在南方出差，加之孔某（孔某在当地颇有势力）的强势欺压，因而生意做得不是很好。而我们的柜组在当时属于国营，组员思想比较懒散，加之柜组长不太会管理，因而生意也不是很好，这也给我们观看他们两家的竞争提供了时间上的优势。

每次华姐遇到困难，她都会急得东张西望，不知所措，有时眼泪在眼中打转，她都会忍着不让它流下来，每当这个时候，我们作为竞争对手，我不敢有同情的举动，我怕我的同事们会说我胳膊肘子往外拐，更怕引起孔某的记恨，我只能远远地向她投去安慰的目光，也正是这微不足道的目光，给了华姐莫大的安慰。一有空闲，华姐就离开她的柜台，走到我的柜台前，和我聊一聊她的家乡，她的儿子，眼里满是幸福；而说到出门在外的难处，语言不通，竞争压力，饮食不便，居住条件等，她又会林黛玉般泪涟涟，每当这时，我都会耐心地安慰她，鼓励她，让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看着她破涕为笑的孩子般的笑脸，我也会由衷地笑起来。而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

渐渐地，华姐和我熟了起来，和我们柜组的人员也熟了起来，为了和我们搞好关系，也为了今后的立足之地，她每次回家都会买一些南方时下很流行的小礼物送给我们柜组的同事们，而送给我的，总会是很别致的那一个。

后来，由于孔某的一再强横，两家起了不少争端，继而引起了肢体上的冲突，使华姐一家的生意难以为继，我虽愤愤不平，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所作所为，却也无能为力。

在退场打理期间，华姐的公公—教书退休的魏老师来宁阳帮忙整理货物，魏老师紧紧抓住我的手：“小胡啊，你的善良是用金钱买不到的。你知道吗？一个人在很无助的时候，一个安慰的眼神足以让她（他）铭记一生……”。

为了表达对我的感激之情，也为了这份离别的情谊，华姐一家特地邀请我去他们的出租屋做客，由华姐的丈夫亲自下厨，坐了满满一桌南方菜。席间，当华姐夹起一块酱色的红烧排骨送入我口中的时候，一股咸中带着甜的，甜而不腻的汁液流满我的两腮，也流进了我永远的记忆！

华姐一家走了，离开了宁阳，回到了他们的老家。我曾照着华姐留给我的地址去过信，却在我还没等到回音的时候就被调去别的商场干会计，再后来我调到了兖州工作，书信往来更是无从谈起。

而今，当这股甜甜咸咸的味道再次溢满我两腮的时候，华姐的那块又甜又咸的红烧排骨再次清晰明了了起来：华姐，你还好吗？那个普通话说得不太好，常喊我小胡为“小福”的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