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妇是怎样练成的
对于家庭煮妇这个职业,我缺乏天赋,向来不称职。但我虚心,很愿意学习。或偷师学艺,或照本宣科,颇有心得。虽出过不少洋相,却乐在其中。
杀鸡
十二岁的那年,有远识的父亲不顾母亲反对,说细妹不会永远细妹,今后总要嫁人的,当学会杀鸡。对“嫁人”二字我自动屏蔽,对“杀鸡”二字却充满好奇。遂欣然领命,遵父旨双膝夹紧鸡腿,左手抓翅捏颈,狠命一刀,当即血流如注。顷刻,大功告成。遂将鸡头夹入翅膀,放入盆内,缮刀而藏之,准备取开水烫鸡。
刚进门,便听奶奶在吆喝:“哦嘶!哦嘶!你这瘟鸡,怎么站到盆子里来啦?”我一听不对啊?忙跑出来一看,刚才已到被我处决的大红公鸡,带着刀伤雄赳赳气昂昂立于盆内,正怒目金刚向我,大有视死如归之势,极为悲壮!我不禁有些儿胆怯。父亲赶紧帮我补火,扭住其翅,倾入开水,公鸡仍“扑啦啦”弹起老高,一阵垂死挣扎,其状惨烈之至。此后十多年,我不再言杀鸡。
初为人妻,夫君无书生之长,却有书生之短,不敢杀生。每欲补充高蛋白,则提着生灵求助于左邻右舍。这不免激起我的好胜心,甘愿再为一试。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为找出少时杀鸡失败的原因,便偷师学艺。每次婆母求人杀鸡,必近前,仔细观察简练揣摩。原来诀窍在于鸡脖子要捏紧,偏左一刀(只能一刀,不得拉锯)。简单之极,如法炮制,竟得成,鸡没有再跳起来。我踌躇满志,令丈夫处理后事。可丈夫拔完鸡毛,大笑曰:“细妹,快来看你的手艺!”我一看,傻了眼,鸡脖子因捏得太紧而捏歪,下刀因力求偏左而太甚,刀口几乎杀在颈背上了!
某天看某报,有一无刀杀鸡法,颇得吾心:将鸡捉稳,朝其背猛一击,即可将鸡的内脏震破,口内流血而亡。此法省事、干净,免动干戈,值得一试。
待夫君三十大寿,我早起购得一肥鸡。丈夫衣冠楚楚正欲上班,我拦住他:“老公,祝你生日快乐!且看为妻为你献上一技‘无刀杀鸡法’。”夫君顿感兴趣,凑上来观战。我左手握住鸡的双腿,使其背平稳朝上。右手握拳,略闭双眼,屏住呼吸,突然棒喝一声:“嗨!”猛地一击。只听一声惨叫,我窃喜,以为得手。岂料不是鸡叫,是丈夫叫!原来,鸡尾对着丈夫,一拳下去,鸡未死也未出血,却捶出一滩粪便溅了丈夫一脚一身!
身经数战,屡战屡败。虽早已放下屠刀,却并未成佛。还暗自庆幸,那天鸡尾不是朝我。
请客
自命君子,素远庖厨。可吃朋友的多了,不免有些惶惶。于是宣布:“细妹要请客了!愿者上钩!”上钩者足有一桌,丈夫怀疑地瞪着我:“你对付得了吗?”我自信地搬出一摞菜谱,自信满满:“不怕,有师傅在呢!”
说得轻巧,却足叫我紧张了三天。
*一天功读菜谱,制工艺卡片数张,一顺儿挂在厨房,像开卷考试的答案。
第二天采购。买回精美的餐具取代碗柜里的乌合之众,美食美器嘛!
第三天便在厨房披挂上阵了。先把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拿出来摆好,再施展在中学帮厨时练就的一手刀工。把丈夫惊得目瞪口呆,大呼“真人不露相!”得意娶了个能干老婆,兀自回书房去了,把我剩在厨房里蒸煮煎炸,忙得腰酸背痛却甘之如饴。
虽说是照葫芦画瓢,还难得画圆。油温六成,何以为度?味精少许精盐两分如何衡量?量化标准不详啊,我盯着卡片两眼看得发酸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只好云里雾里跟着感觉走。
朋友们来了,一个个向丈夫要细妹。丈夫曰:“在厨房生崽呢!”便有一自称大哥者堵住了厨房门:“细妹,回眸一笑!”我举起锅铲吓他,倒被闪光灯吓了一跳,原来被立此存照了。
“崽”终于生出来了,倒也琳琅:黄灿灿的是拔丝香蕉,绿莹莹的是香菇菜心,白生生的是八宝果饭,红橙橙的是卤味拼盘。至于其他荤素,也在尽情地表现着自己。丈夫兴之所至,也调动了他那有限的艺术细胞,在拼盘上摆一只香芹,在冬瓜盅上刻几茎兰草,桌上的动植物们便平添了几分雅韵。
晚宴开始!所有的吃客都是评委。去掉偏咸偏淡火候不足者,细妹大厨很后得分是:色彩有余,香味不足。
幸而他们给面子,所有菜肴一扫而光。另告:大哥拍的照片出来了,状如女鬼,首如飞蓬,惨不忍睹。却十分珍爱,因为这毕竟是细妹我*一次下厨请客的真实写照呀。
种菜
种菜我一样的不里手,但看见许多朋友退休后种菜种得有滋有味又很羡慕。觉得种菜即有得吃又能锻炼身体,一举多得啊!于是也蠢蠢欲动。
*一年,我鼓动我家先生在老家的池塘边种,浇水方便,先生十分赞同。
整菜土,搭瓜棚,撒种子,下秧子,施肥浇水。我们忙得一肚子劲。
我家先生特别喜欢吃丝瓜,他说小时候放牛,妈妈总会留一大碗丝瓜给他。那味道,至今难忘。好吧,那就多种点吧。
从广州买回来的丝瓜种种出来的瓜又大又肥,很是养眼,老公说,这种有棱的丝瓜特别甜。我没吃过,所以特别期待。于是,摘了两条品相好的,刨皮,斜切滚刀块,热油快炒,炒出来绿莹莹的卖相极好。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一尝,“呸呸呸!”居然是苦的!难道这广东丝瓜也水土不服,化橘为枳啦!?
幸亏还种了好大一棚本地丝瓜,七上八下地吊着好不热闹!每天早上都可以摘好几条。丝瓜花也是开汤的好食材。可惜好景不长,不知为何,丝瓜长虫了。表面上完好无损,一掰开全是蠕虫,一拱一拱的,极其恐怖!
其他菜品不急不忙地长着,可人家的都上市了,它们却还不肯长大,我还是得上街去买。等它们长起来,我们又吃不赢了。只好拣老些的先吃,结果,吃了一季的老茄子老黄瓜。
不由得想起我的老科长黄学俊,他说在农村时,有一年家里红薯丰收了,堆在堂屋里怕有两千斤。可他们却吃了一年烂红薯。我问何故?他说红薯不经放,每天要烂几个。他们就每天把烂了一点的红薯削了蒸着吃。就这样,天天烂,天天吃,吃了一年烂红薯。当时我听了大笑,转而一想,我们在生活中何尝不是这样?
当年种的菜还是吃不了,那就做干菜,做腌菜吧。一坛坛,一瓶瓶,做得不亦乐乎。什么芋头禾子、茄子皮、萝卜干、紫苏辣椒、剁辣椒、泡辣椒……费老大劲了,可是我并不爱吃。几乎所有的干菜摆了两年后都扔了。
种了那么多菜,好像付出比得到多,就放弃了。倒是今年,我看到笔友桂花、三毛种了不少菜,心里又痒痒了。懒得跑老家,就在自己护栏上种吧。丝瓜、红薯、番茄、生姜、芋头、小葱、大蒜、紫苏,居然有这么多!桂花给我了些复合肥,我都大方地喂给它们,它们也争气,蓬蓬勃勃地长啊。长得绿荫满窗,美死我啦!
番茄结得一嘟噜一嘟噜的,可怎么那么小啊?好吧,就当你是圣女果好啦!炒鸡蛋!多摘几个!先生的很爱!来,尝尝!“嘶……”怎么啦?先生一脸表情包!我赶紧夹一筷子放在嘴里,啊!原来是纠酸的!
杀鸡不行,炒菜不行,种菜也不行,百无一用是书生啊!看来,我这煮妇是难以练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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