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芦花白
我一直忘不了斗龙河的秋光,和那沿岸的芦花白。那飘飞的芦花白中,有着我惬意的童年,和关于纤路上流淌的汗水与梦想的时光。
当斗龙河沿岸的色彩由青绿变成枯黄,季节换了模样,风温柔地吹着,和煦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春是满眼绿色,夏是噪杂与火热,冬是清冷,秋是饱满。在我看来,春入眼,夏入耳,秋入口,冬入鼻。且看这秋天,先是梧桐很先落下的叶子告知人们秋来的信息,接着便是秋雨飘飘,让人心情有了落差,随着季节的脚步迈向它的深处,这个季节变得渐渐成熟起来。
夏天在河边拉纤,密密的芦苇丛中,个头不高的大姐二姐被高过头顶的芦苇隐藏在里面。她们在芦苇荡里前行时,只能从外看到芦苇有节奏地向一边倒伏。秋深,一条条装载着棉花的木船在斗龙河上缓慢地前行,外面没有一丝儿风,船帆因借不到风的力而显得无用武之地。我的大姐和二姐在岸边躬身拉纤,沿着芦苇荡,一步一步地向前,向前。芦苇荡会发出哗哗的声音,似鼓励、又似喝采。冷瑟的秋风却吹不干大姐二姐脸上的汗珠,豆大的汗依然从她们的面颊流下来,滴在满是柴桩的纤路上。她们套着步子,迈着坚定的步伐,和着一致的步调,呼吸着芦苇的淡香,一步步努力着,从乡镇到县城,带着勤劳致富的信念,一步一叩首地向前,向前……
勤劳与丰收,一直是秋季的主旋律,纤夫们坚定的信念让纤路在这个季节也变得明亮了起来。此时,河边的芦苇往往会被附近的居民割倒,视野会变得开阔起来,纤路也变得更宽敞了。一捆捆芦苇被安静地放倒在河滩上,带着丰收的喜悦,等着各家用板车拉回。那些还没被收割的芦苇随风哗哗地荡漾着,仿佛在唱着生命之歌,纷纷扬扬的芦花在水岸上的天空中静静地飞舞着,柔美着纤路的秋色!
“芦花千顷水微茫,秋色满江乡。”每到这个季节,芦花便成了孩子们眼中落在枝头的雪,芦苇荡便成了孩子们的乐园。那时候我也还小,一有机会也会到河边去摘芦花,用刚学会打草绳的特长把芦花扎成一个个小把子,然后带着一丝成就感送给妈妈,给她当扫尘用。每次换来的都是母亲的一个笑,一句夸奖:“乖乖,真有本事。”这对我来说已是很高的奖赏,让我更加肯定只要勤奋勤劳,一定会有所收获的,于是,我会哼着小曲儿,蹦跳着离开来,仿佛完成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
有的时候我会把芦花一点点地摘下来,用力吹向空中,看着它们在空中飞舞,把自己的童心放飞,芦花在空中盘旋着,飘飞着,似雪似霰,带着我的童心漫天飞舞,有的飞到了天南地北,有的则落到水面上。轻轻飘浮在水面上的芦花不是随流水潺潺而去,便是引得鱼儿们前来,围绕着芦花、嬉戏着、打闹着、旋成一个很美妙的水窝,不一会儿那些芦花都被旋入了鱼肚中,成了美味佳肴。我在岸上恨不得也扎入水中,成为一条快乐的鱼,与它们一起嬉闹一场。
芦花是深秋的象征,斗龙河上飘舞的芦花是这条河流季节的标志。在我童年的印象中,漫天漫地的芦花白,白便成了那时深秋里的主色调。斗龙河一到深秋便开始繁忙起来,因为冲击视觉的是那一条条装载着棉花的木船,就象一座座流动的棉山,从四面八方的河流分支涌向县城,把这个产棉大县演绎得主题更为突出。
我童年的深秋常坐在棉花堆上,吹着芦花,享受着自在飞花轻似絮的美妙、天真而又快乐的时光,享受着秋天带来的那份饱满与充实。那时漫天飞舞的芦花,便是我很纯朴的梦想,它们在空中飞舞着,带着我的梦,飞过河流,飘向远方。那时外面世界到处都是红色的主旋律,锣鼓喧天地,口号声如夏日的蝉鸣,高过了一切声响,激扬着多少青春年少的心。但那时所有有关于红色的梦想,我都是懵懂无知的,也是我那种的年纪所不能理解的,我童稚的目光还望不到那么遥远的地方,我童年的视野只限于那芦花吹出的一片白色的天空,而我是打滚在那一片芦花白之上的小调皮、小捣蛋、小精灵一个。
芦花白给我的童年带来一个纯洁而朴实的世界,单调而灵动,质朴而奢侈。
那时除了芦花白,河边的果树上还遗留下些红色的果子,那是农民们为过冬的鸟儿们留下的食粮,在这一片枯黄的季节色彩中平添了些鲜亮,也为深秋的斗龙河添了些希望。
斗龙河的秋波永远向着东方泛动,漫天飞舞的芦花白也带着我的梦想,落入水中随着斗龙河的水向着东方流淌,奔向黄海集结,不分昼夜,流过岁月的沧桑,一晃我已两鬓斑白,但我没有忘了那童年的芦花白,那条以汗水铺就的纤路,还有斗龙河里穿行着以勤劳奋斗奔向小康生活的一代人。
如今这勤劳致富的信念,依然是这条河流的主旋律,一直向东奔流,哗哗地向后人代代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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